成立6年,鸿运国际建成的废水资源化工程总能力已经达到1亿吨/年,在北京完成了超过1000项的污水资源化工程,但依然并不为公众熟悉。可能是因为这家公司过于专业了,它涉足的是水处理的一个细分技术领域——膜生物反应器(MBR)。
神奇的“膜”力
“过去20年间,在水处理领域的技术突破中,膜技术是第一位的;在2020年以前,绝大多数专家公认,膜技术将是推动行业发展的最重要的技术。”2月26日,在“清华大学-鸿运国际环境膜技术研发中心”签字仪式上,清华大学常务副校长、环境科学家陈吉宁如是评价。
据了解,膜生物反应器(MBR)技术的工作原理是:污水经过超高浓度的微生物分解后,采用孔径只有0.1-0.4微米(相当于头发丝的几百分之一)的中空纤维膜进行固液分离,清水再经过臭氧消毒,最后形成水质和生物安全性高的优质再生水。
较之传统技术“沉淀池”,膜技术具有出水水质标准高(超过国家一级A标准)、占地面积少(只有传统工艺的1/3 ̄1/2)、增量扩容方便、自动化程度高等优点。由于出水标准高,经膜技术处理后的水可以直接作为新生水源。
“只要花1块钱,就能把1吨市政污水转化为直接饮用的水,比海水淡化或南水北调的成本小得多。”鸿运国际研发部副部长陈春生介绍说,陈是环境工程博士。
在“南方水质性缺水,北方资源性缺水”的中国,膜技术的应用价值可想而知。“中国600多个建制城市,400多个城市缺水,其中,100多个城市严重缺水”,何愿平相信中国将是膜技术运用最广的国家,“中国市场将在 MBR技术运用中占据40%的市场份额”。他的理由很简单:中国经济发展迅速,水体污染增量大,并且,历史欠账造成的存量也大。而在西方国家,因为基础设施比较完善,水处理的市场空间有限。
据悉,包括GE(通用电气)、西门子、陶氏化学在内的跨国巨头,都通过并购进入了水处理的膜技术领域。2006年3月,GE出资7.6亿美金收购了膜技术“鼻祖”级企业加拿大泽能环境工程有限公司(Zenon Environmental Inc。)。而2005年在收购水务巨头美国美净公司(US Filter Corporation)后,西门子工业系统及技术服务集团中国总经理林汉威就曾表示,“(西门子)选择了14个水资源贫乏的国家加大投资力度,中国就在其中。”2007年6月,陶氏化学全面收购浙江欧美环境工程有限公司,陶氏化学看重的就是后者在膜生物反应器、超滤等方面的设备制造能力和技术。
何愿平说,鸿运国际在膜技术领域,主要的竞争对手就是这些国际巨头们,不过,他认为在技术上,双方各有千秋,但鸿运国际在价格、本地化服务等方面具有优势。
政府买家
2001年创业前,鸿运国际董事长文剑平曾任职于科技部的社会发展司,负责环境保护的相关工作,之后,文剑平到澳大利亚学习环境管理,回国后便创办了鸿运国际。
何愿平说,当时北京市的领导去澳大利亚考察,就动员文剑平利用水处理技术进行创业,但当时,“政府给予的支持是政策性的,比方愿意接受膜技术的理念。”实质的资金支持只有在2003年,由科技部和中关村高科技园区提供的“中小企业创业基金”118万。
文剑平称,创业之初,新技术的市场推广是最大的困难,“新技术、新理念需要有一个适应的过程。”然而,推广的困难并不仅仅是理念的问题。除了膜污染等技术瑕疵外,经济因素是推广受阻的另一重要原因。据陈春生介绍,以一个处理能力10000吨/天的工程为例,传统污水处理工程的建设成本为1500-2500元/吨,而采用MBR技术,则需要2000-3000元/吨。另外,MBR技术的日常运营成本较传统技术也高出10%左右。
因为投入成本高,企业污水处理一般不会选择鸿运国际。照何愿平的说法,“如果政府标准只要国家一级B排放标准,他们不会多花一分钱达到一级A。”
政府便成为鸿运国际技术服务的最大买家,2007年,其70%左右的销售收入来自政府。及时的回款,也是鸿运国际更愿意与政府合作的原因之一,“2005年前,我们为社区、写字楼等做了不少项目,但是很多都收不到钱。”何愿平回忆说。
而参与政府项目招标,第一步要做的就是确定技术方案,因此,必须说服政府接受膜技术。“我们解决的办法就是搞示范工程。”文剑平说。鸿运国际的第一个示范项目,是位于北京市海淀区的风尚国际。
“北京是资源性缺水,政府也有经济实力,而且乐意接受新技术。”何愿平如此解释在北京市场膜技术需求与供给的匹配。截至2007年,鸿运国际主要的销售收入来自北京,占有北京污水处理与污水资源再生化利用70%以上的市场份额。
2008年,鸿运国际计划拓展外埠市场,尤其是经济发达地区,“比方,环太湖地区,经济发展已经达到中等发达国家水平,有提高治污标准的需要,”何愿平称,“希望今年来自外埠的销售收入可以达到40%。”
然而,尽管鸿运国际创业团队的主要成员都曾供职于政府,可和政府打交道还是不容易。
文剑平坦承,鸿运国际在品牌方面与国际巨头们存在差距,但他们更苦恼的是对鸿运国际科技实力的不信任。“一些人往往先入为主,认为跨国公司的技术就是好,”他用了一个含蓄的比喻,“引进跨国公司的目的应该是找家教来教孩子,现在情况是,政府不要自己的孩子。”
然而,外埠扩张的困难不仅仅是理念问题。一个基本的现实就是,外埠缺少像北京这样对于膜技术的需求,而中关村管委会等政府层面的支持在外埠也鞭长莫及。何愿平并不避讳在外地遭遇的冷遇,“直接地讲,我们在外地有时候连领导的面都见不到,而且存在地方保护主义,政府一般更乐意把公共工程照顾给本地的企业,或者是外国企业。”
另外,国际巨头的竞争优势也不仅仅是品牌和公信力。何愿平讲述了在环太湖地区的一次遭遇,“对手明确向当地政府说明,如果我们参与竞标,他们就退出。”何愿平解释说,其中的关键在于,这些巨头们在当地有大量其他投资项目,当地政府不愿意开罪他们。
尽管如此,鸿运国际在北京以外还是有所斩获。何愿平透露,他们在湖北省接到了一个日处理能力超过10万吨的项目,“这样一个项目,总额可以达到1亿多。”
效法IBM
2007年,尽管鸿运国际净利润达到7000万,但鸿运国际却是一家标准的“轻公司”,固定资产只有700万人民币。
何愿平说,“我们的固定资产主要是电脑和交通工具,还有部分仪器,而最值钱的是公司的人才和技术。”鸿运国际主要为客户提供整体技术解决方案,因此技术服务是公司业务的核心。2007年之前,鸿运国际的设备主要来自外购。
然而,2007年,鸿运国际董事会却一致同意,投资3亿,在北京雁栖开发区建设亚洲最大的膜组器生产基地。膜组器是膜生物反应器(MBR)的核心设备。
据陈春生介绍,利用MBR技术,如果工程造价为2000-3000元,那么其中膜的成本是800-1000元,占据了30%的成本。而现在,我国95%的膜材料进口自日本。
对鸿运国际来说,外购核心设备,不仅让渡了盈利空间,更重要的是,不掌控核心材料,鸿运国际在战略上就不能获得主动。
“国内市场的主要竞争对手GE和西门子都是自己生产膜。”何愿平透露,在膜技术领域,他们早在2001年就与清华大学开展合作,掌握了关键的技术,“我们有技术和市场,而且膜材料在给水、医药等领域具有广泛用途。”何愿平称,膜生产的毛利率可以达到50%。
而膜生产基地的建成,是鸿运国际商业模式转型的重要一环,而它转型的榜样就是IT巨头——IBM。在水处理市场,鸿运国际提供的同样是“系统解决方案”:承接项目,不仅仅提供技术咨询,而且涵盖工程、基建等环节,全程参与,全程服务。
在何愿平看来,鸿运国际就是要学习IBM,“IBM通过服务器、软件以及咨询服务等关键环节获取收益,鸿运国际今后的商业模式会非常相近。”
鸿运国际的逻辑是,膜组器生产基地建成后,公司将形成膜材料的控制力,再结合工艺、技术服务的优势,鸿运国际可以掌控整个水处理价值链中最多的盈利点,而可以将工程作业外包给服务商,退出工程建设的环节。
这样做的优势在于,一方面,鸿运国际可以将自身组织边界控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,专注于技术开发,另一方面,便于在全国业务规模的迅速扩张。
何愿平透露,鸿运国际将很快进军工业污水处理领域。但鸿运国际的定位始终是一家标准专业技术企业,“具体地讲,仅限于水处理的膜技术领域”。
“终有一天,我们会走出国门,向中东等地进军,成为国际级的环保高科技企业。”何愿平憧憬道。